我当了沈未央十二年的舔狗。

连她闺蜜都笑我是她唯一的忠实粉丝。

后来我为她挡下那辆失控的汽车。

再睁眼，我回到十六岁，我们同桌的那年。

她笑着让我去小卖部给她买水。

这次，我坐着没动。

「不去，腿麻了。」

她眼底的错愕，比上辈子我死前看到的最后一眼还要清晰。

我盯着黑板旁边那个掉了漆的广播喇叭发呆。

粉笔灰在阳光里飘，跟雪花似的。

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。

年轻，有弹性。

不是被车轮碾过之后那种支离破碎的样子。

口袋里手机震了一下。

是那种老式的翻盖手机，摩托罗拉。

我按亮屏幕，上面显示：2009年4月17日。

我真的回来了。

回到十六岁，高二。

回到我认识沈未央的第十年。

回到我悲剧性舔狗生涯的，呃，中期阶段。

「江续，你发什么呆呢？」

沈未央用胳膊肘轻轻碰了我一下。

她的声音压得很低，带着点不耐烦。

我侧过头看她。

十六岁的沈未央，确实好看。

皮肤白，眼睛大，马尾辫梳得一丝不苟。

校服领口露出一点点白皙的脖颈。

她是我们班的班花，也是很多男生睡前幻想的对象。

包括上辈子十六岁的我。

「没事。」

我把头转回来，继续看那个破喇叭。

「喂，我渴了。」她又说。

我没吭声。

「江续！」

她加重了语气，用笔帽戳我的手臂。

「听见了。」

「那你去小卖部给我买瓶水***汁，快点，趁下课。」

以前这种命令式的语气，对我来说就是圣旨。

我会像接到任务的猎犬一样窜出去，用最快速度买回来，还得保证瓶身不能有水珠，怕她觉得湿漉漉的不舒服。

有时候去晚了，小卖部水***汁卖光了，我还会跑去更远的超市。

回来迟到被老师骂，也觉得值。

只要她接过饮料时对我笑一下。

现在想想，真贱啊。

下课铃响了。

数学老师夹着教案走出教室。

教室里瞬间热闹起来。

沈未央推了推我。「快去啊，愣着干嘛。」

我慢吞吞地站起来，伸了个懒腰。

「不去。」

沈未央正准备拿我桌上的纸巾擦手，动作停住了。

她抬起头，眼睛瞪得圆圆的，好像没听清。

「你说什么？」

「我说，不去。」

我一字一顿地重复，「腿麻了，不想动。」

她脸上的表情从错愕变成难以置信，最后带上一点被冒犯的怒气。

「江续，你什么意思？」

「字面意思。你想喝，自己买去。」

我说完，绕过她，径直往教室后门走。

不是去小卖部，是去厕所放水。

憋了一节课了。

我能感觉到背后那道视线，像针一样扎在我背上。

沈未央大概从来没被我这么对待过。

从小学认识开始，我就是她随叫随到的专属仆人。

以前我觉得这是种殊荣。

现在只觉得，上辈子的我，脑子里可能进了一整个太平洋。

从厕所回来，沈未央座位旁边围了两个女生。

是我们班跟她玩得好的，一个叫宋雨，一个叫周晓。

宋雨看见我，立刻提高音量。

「未央，某些人是不是翅膀硬了呀，指使不动了。」

周晓也跟着帮腔：「就是，买瓶水而已，多大架子。」

沈未央没说话，低着头在翻书，但嘴角抿得紧紧的。

这是她生气的标准表情。

我以前最怕她这样。

会想尽办法哄她开心。

现在嘛。

关我屁事。

我走到自己座位坐下，拿出下节课要用的物理书。

宋雨不依不饶。「江续，未央跟你说话你听见没？」

我头也没抬。

「听见了，她渴了，让我买水。」

「那你还坐着？」

「我腿麻，不方便。

你们不是她好朋友吗，你们去呗。」

宋雨被我的话噎住，脸涨得通红。

周晓扯了扯她。

「算了小雨，我去买吧。」

沈未央猛地合上书，发出不小的声响。

「都不用了，我不渴了。」

上课铃适时响起，这场小风波暂时平息。

但我能感觉到，旁边座位散发出的低气压，几乎能冻死人。

物理老师开始讲牛顿第二定律。

F=ma。

力是改变物体运动状态的原因。

我的重生，就是施加在我这个物体上的一个巨大的力。

足以改变我过去那条笔直冲向沈未央的、注定的运动轨迹。

这一次，加速度的方向，得由我自己定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