跑车开过坑坑洼洼的贫民窟，泥水溅在车身上。

我越开火气越大。

宋棉如果想用这种方式来博取我的同情，那她真是大错特错了。

我把车停在一个胡同口，前面太窄，车进不去。

刚下车，一股垃圾腐烂和下水道反味的味道扑面而来。

我捂着鼻子，踩着满地的污水往里走。

胡同两边坐着几个老太太，用贪婪的目光盯着我。

“哟，这谁啊？找老李家的？”

“看着像有钱人，不会是来找那个疯女人的吧？”

我停下脚步，冷冷地看了她们一眼。

“宋棉住哪？”

几个老太太对视一眼，指了指最里面的一栋筒子楼。

“三楼最左边，那个没窗户的屋就是。”

我顺着楼梯上去。

楼道里堆满了杂物，墙皮脱落，露出里面的红砖。

每走一步，脚下的木板都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。

到了三楼，根本不用找。

只有最左边那扇门半掩着，门板上密密麻麻全是黑红色的脚印，像是被人狠狠踹过无数次。

锁芯早就坏了，摇摇欲坠地挂在上面。

我一脚踢开门。

屋里没有开灯，昏暗得像个地窖。

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，像是铁锈混着某种腥气。

“宋棉！”

我站在门口喊了一声。

没人回应。

只有角落里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。

我皱眉走进去，打开手机手电筒。

光束扫过狭小的房间。

一张缺了腿的桌子，一个破旧的衣柜，地上铺着几块发黑的泡沫垫子。

在柜子和墙角的夹缝里，缩着小小的一团。

那是我的女儿。

她穿着一件明显不合身的大T恤，领口松松垮垮地露着锁骨，浑身脏得看不出本来的肤色。

手里紧紧抱着一个空的八宝粥罐子，正在用手指去抠里面残留的一点甜味。

看到手电筒的光，她吓得浑身一抖，手里的罐子哐当一声掉在地上。

她想往柜子后面钻，却因为太瘦弱，脚下一滑，整个人趴在了地上。

我心头莫名一跳。

五年前我让人把她们母女赶走的时候，她还在襁褓里。

现在已经长这么大了？

怎么瘦得跟只猴子一样？

宋棉那个女人，我要给她的那五万块钱她不要，非要装清高。

这就是她清高出来的结果？

把孩子养成这副鬼样子，就是为了让我愧疚？

怒火蹭地一下窜上来。

我大步走过去，一把拎起孩子的后衣领。

“你妈呢？躲哪去了？”

孩子被我拎在半空，像只没肉的小猫，手脚胡乱扑腾着。

她惊恐地瞪着大眼睛看着我，嘴唇干裂起皮，脸上还有几道没好的淤青。

“别打我……叔叔别打我……”

透过脸上的污泥和淤青，那眉眼间依稀有着我几分影子。

我心里莫名烦躁，把她放下来。

“我是你爸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