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像一块厚重的幕布，将整座城市包裹。
陈默开着他的网约车，平稳地行驶在霓虹闪烁的街道上。
又是一个普通的夜晚。
或者说，本该是。
“叮咚——”
手机屏幕亮起，一个新的订单。
目的地，城西烂尾楼。
一个很奇怪的目的地。
陈默的眉梢微微挑了一下，但还是点了接单。
烂尾楼，距离他现在的位置不远。
驱车，转弯，几分钟后，他停在了定位的地点。
路灯昏暗，只能勉强照亮一小片区域。
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人，正焦急地站在路边张望。
她看起来很年轻，二十出头，长发在夜风中有些凌乱。
看到车灯，她像是看到了救星，立刻拉开车门坐了进来。
“师傅，快，快开车！”
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。
陈默通过后视镜瞥了她一眼。
妆容精致，但脸色苍白，眼神里全是惊慌。
这可不像去烂尾楼探险的样子。
“去哪？”
陈默的声音很平淡，听不出任何情绪。
“随便！去哪都行，越快越好！”女人语无伦次。
陈默没有追问。
乘客的要求，就是指令。
他脚下油门一踩，车子平稳而迅速地汇入车流。
刚开出去不到五百米。
陈默的目光扫过后视镜，眼神微微一凝。
一辆黑色的商务车。
从他接上女人时，就停在不远处的阴影里。
现在，它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。
巧合？
陈-默不动声色，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。
他没有立刻加速，而是选择了一条车流量较大的主干道。
黑色的商务车依旧跟着。
穿过两个红绿灯路口，它还在。
看来不是巧合。
后座的女人似乎也发现了，她紧张地回头看了一眼，身体瞬间绷紧。
“他们……他们跟上来了！”
“坐好。”
陈默只说了两个字。
他的语气有一种奇异的安定感，让惊慌的女人下意识地闭上了嘴。
下一个路口，红灯。
陈默没有减速，反而猛地向右打了一把方向盘。
车子发出一声轻微的轮胎摩擦声，流畅地拐进了一条狭窄的小巷。
这条巷子，地图上都没有标注。
是附近老城区居民抄近路的便道。
“啊！”
女人被这突如其来的转弯吓得低呼一声，身体重重地靠在车门上。
陈默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。
车身在狭窄的巷子里穿行，两侧的墙壁几乎是擦着后视镜过去的。
他的手很稳。
稳得不像一个普通的网约车司机。
巷子很深，七拐八绕。
后座的女人已经完全分不清方向了。
她只能死死抓住头顶的扶手，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喉咙。
几分钟后。
车子猛地从巷子的另一头钻出，重新回到了另一条主干道上。
陈-默看了一眼后视镜。
那辆黑色的商务车，不见了。
甩掉了。
他把车速放缓，平稳地开着。
车内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凝滞。
女人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，她看着陈默的侧脸，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不解。
“你……”
她想问什么，但又不知道从何问起。
一个网约车司机，为什么会有这么神乎其技的车技？
为什么能在这种情况下保持绝对的冷静？
陈默没理会她的欲言又止。
“现在，可以告诉我到底去哪了吗？”
“我……我去滨江壹号。”女人下意识地报出了一个地址。
那是本市最顶级的富人区。
陈默在导航上输入地址，重新规划路线。
车子一路平稳。
刚才的惊魂一刻，仿佛从未发生。
女人叫林晚晴。
她偷偷打量着这个司机。
很普通的相貌，穿着简单的T恤，理着平头，整个人透着一股沉静的气质。
可就是这么一个普通人，刚刚做出了不普通的事。
“刚才……谢谢你。”林晚晴小声说。
“不客气。”陈默回应，“不过，下次有麻烦，最好提前说一声。”
他的语气依旧平淡。
“可能会加价。”
林晚晴：“……”
她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。
这个人的脑回路，似乎跟正常人不太一样。
就在这时。
陈默的手机响了。
是一个陌生号码。
他戴上蓝牙耳机，按了接听。
“喂。”
电话那头传来一个阴冷的男声。
“朋友，多管闲事，可不是什么好习惯。”
陈默的目光依旧看着前方路况，仿佛电话里说的不是他。
“你是哪位？”
“我是谁不重要。”男声冷笑，“重要的是，把你车上的那位**，原封不动地送回城西烂尾楼。不然，你这车，明天就可以报废了。”
**裸的威胁。
陈默的嘴角，勾起一抹几乎看不见的弧度。
有趣。
开个网约车，还能遇到这种事。
“我的车有全险。”
电话那头沉默了。
似乎没想到会是这个回答。
“你什么意思？”男声的语气变得不善。
“意思就是，你可以试试。”
陈默说完，直接挂断了电话。
后座的林晚晴听得心惊肉跳。
“他们……他们给你打电话了？”
“嗯。”
“那怎么办？他们会报复你的！”林晚晴急了。
她没想到，自己会把一个无辜的司机牵扯进来。
“你别怕，我会给你补偿的！你把我送到地方，我给你钱，你赶紧离开这座城市！”
陈默没说话。
他只是把车开得更稳了。
滨江壹号很快就到了。
门口的保安看到车牌，立刻敬礼放行。
显然，林晚晴是这里的常客。
车子在一栋奢华的别墅前停下。
“到了。”
林晚晴急忙拿出手机，“我转你钱，你快走吧！他们是疯子，什么事都做得出来！”
她手忙脚乱地要扫码。
陈默却忽然开口。
“你觉得，你这里安全吗？”
林晚晴的动作一顿。
“什么意思？”
陈默的下巴朝别墅门口的一个方向扬了扬。
“你家门口的保安，刚刚在我开进来的时候，对着衣领上的对讲机说了一句话。”
林晚晴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，什么也没发现。
“说什么了？”
“他说，‘目标已进入’。”
林晚晴的血色，瞬间从脸上褪得一干二净。
她猛地转头，看向别墅那扇厚重的，仿佛能隔绝一切危险的大门。
此刻，那扇门在她眼里，却像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。
她浑身发冷。
家，已经不是避风港了。
她无处可去。
“那我……我该去哪……”她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。
陈默看着她六神无主的样子，沉默了片刻。
他解开安全带，推门下车。
林晚晴以为他要丢下自己离开，眼中瞬间充满了绝望。
然而，陈默只是绕到后备箱，拿了一瓶水。
他重新坐回驾驶座，拧开瓶盖喝了一口。
然后，他发动了车子。
在林晚晴错愕的目光中，车子调转方向，朝着别墅区外开去。
“你……你不走了？”
“订单还没结束。”陈默淡淡地说，“目的地临时变更，平台要加钱的。”
林晚晴呆呆地看着他。
眼泪在眼眶里打转，却怎么也流不下来。
车子即将开出别墅区大门。
突然。
前方一束刺眼的远光灯打了过来。
紧接着，五六辆一模一样的黑色商务车，从不同的路口驶出，呈一个半圆形，将陈默的网约车死死地堵在了中间。
车门纷纷打开。
十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壮汉走了下来，手里都拎着金属棍。
他们面色不善，一步步逼近。
为首的，正是刚刚在电话里威胁陈默的那个男人。
他走到车前，用手里的棍子，嚣张地敲了敲陈默的车窗。
“朋友。”
他咧开嘴，露出一口黄牙，笑容狰狞。
“现在，我们能好好聊聊了吗？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