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把手机摔在桌子上。

“妈，陈家豪欠了多少？”

她心疼地摸着手机。

“没多少……也就三十来万。”

三十来万。

对于我们这种家庭，是天文数字。

“他干什么了？”

“就……跟朋友玩牌，输了点。”

玩牌。

***。

我看着我妈那张满不在乎的脸，突然觉得恶心。

“爸爸也是因为好赌去世的。”

“三年前当你得知弟弟也染上赌瘾，坚持闹着要分家。”

“结果，我陪你净身出户，我们穷得睡桥洞，那时候你还每天你委屈得不得了吗？”

妈妈这一刻没说话。

“这三年，他一直在外面逍遥快活，让你这个当妈的给他擦屁股？”

“不对。”我冷笑，“是让我这个当姐的给他擦屁股。”

“你弟弟也不容易！”妈妈急了，“他一个人在外面躲债，吃不好睡不好的……”

“他吃不好？”

我又点开那张弟弟发来充值648的游戏截图。

“他玩个游戏都能充好几百，我连瓶矿泉水都舍不得买！”

“我是你亲生的吗？”

这句话，我问了无数遍。

以前她总说，手心手背都是肉。

现在我看清了。

我是手背上的泥，弟弟才是手心里的宝。

“招娣，你别计较这些了。”妈妈语气软了下来，“只要把债还清了，你弟就能回来了。到时候让他给你磕头。”

“我不稀罕。”

我转身去收拾行李。

这个家，我一秒钟都待不下去了。

那几件洗得发白的衣服，被我塞进蛇皮袋里。

妈妈慌了，堵在门口。

“你干什么？你要去哪？”

“回厂里。”

“那你下个月工资什么时候发？”

我不可置信地看着她。

哪怕到现在。

她关心的依然只有我的工资。

“没有工资了。”我盯着她的眼睛，“以后都没有了。”

“你什么意思？”

“意思就是，从今天开始，我一分钱都不会再给你。”

妈妈脸色变得狰狞了起来。

“陈招娣！你敢！我是你妈！我生你养你，你就这么报答我？”

“养我？”

我笑了，笑得眼泪直流。

“初中毕业你就让我辍学，是我哭着求老师，老师免了学费我才读完高中。”

“十八岁我就进了厂，五年了，我给家里汇了快三十万。”

“三十万，买断你的养育之恩，够不够？”

“不够！”妈妈不悦地喊出来，“你弟弟的债还没还完！你是想逼死我吗？”

“那是他欠的债，跟我有什么关系？”

“他是陈家的根！你是陈家的种！你不管他谁管他？”

她扑上来，想抢我的包。

我侧身躲过。

她撞在门框上，顺势坐在地上开始撒泼打滚。

“哎哟喂！养了个白眼狼啊！不管亲妈死活啊！”

楼道里传来了邻居开门的声音。

以前，我会觉得丢人。

我会妥协，会把钱掏出来息事宁人。

但今天。

看着地上那个撒泼的女人，我心里只有一片冰冷。

我跨过她的腿，拉开门。

“妈，你记住了。”

我回头看了最后一眼。

“那个听话的陈招娣，今天死心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