全文浏览协议结婚后,大佬每晚都在犯规(陆凛风,一种,冰冷)_协议结婚后,大佬每晚都在犯规(陆凛风,一种,冰冷)全文结局

时间:2025-06-09 17:28编辑:夕渊

协议结婚后,大佬每晚都在犯规免费

分类 经典短篇 主角 陆凛风,一种,冰冷 作者 猪猪侠年年十八岁

简介:主角为【陆凛风,一种,冰冷】的玄幻小说《协议结婚后,大佬每晚都在犯规》,由小说家“猪猪侠年年十八岁”的又一力作,故事充满了爱情与冒险,本站无广告TXT全本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本书共计14576字,更新日期为2025-06-09 17:25:04。在本网【hxwxk.com】上目前完结。小说详情介绍:1红本烫手‌九块钱换来的红本子,此刻躺在我的掌心,却沉得像是烙红的铁块。民政局门口明晃晃的阳光落在那张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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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协议结婚后,大佬每晚都在犯规》第1章   1 内容试读

1红本烫手‌九块钱换来的红本子,此刻躺在我的掌心,却沉得像是烙红的铁块。

民政局门口明晃晃的阳光落在那张薄薄的硬纸板上,“张心怡”和“陆凛风”两个名字被钢印严丝合缝地压在一起,看得我眼睛发涩。

这名字组合,荒谬得像是我那尚未动手设计的、最离经叛道的概念图纸。

三天前,我的世界还是设计图纸、***和没日没夜的赶稿。

然后,一通电话就把我拽进了张氏濒临破产的深渊。

我爸,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企业家,声音一夜之间苍老了二十岁,隔着电话线都能闻到那股绝望的焦糊味:“心怡……救救爸爸的心血……唯一的路,是陆家……”陆凛风。

这个名字在A市,是财富、权势和冷酷的代名词。

陆氏商业帝国的掌舵人,一个跺跺脚能让金融圈抖三抖的危险存在。

他像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山,又像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。

我从未想过,我的名字会和这三个字以如此荒诞的方式绑定在一起——用一纸结婚协议,换取他庞大资本力量的注入,吊住张氏最后一口气。

空气里弥漫着新翻开的纸张特有的油墨味,还有他身上那股冷冽的、如同雪后松林般纯粹又疏离的气息。

“张氏的资金链缺口,陆氏会即刻补上。”

男人低沉的声音在我身侧响起,没什么情绪起伏,只是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。

他甚至没有看我,那双深邃的眼眸平视着前方,仿佛在评估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。

一股强烈的屈辱感猛地顶了上来,烧得我喉咙发紧。

我捏紧了手里的红本,指甲几乎要嵌进那坚硬的封面里。

设计稿上每一笔线条我都能精准掌控,可此刻,我连自己人生的轮廓都描摹不清了。

“条件。”

我听见自己的声音,还算平稳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。

“三年。”

他终于侧过头,目光投向我。

那眼神像手术刀,冰冷、精准,不带任何多余的感***彩,像是要剖开我所有的伪装,看清我皮囊之下算盘拨动的核心。

“名义婚姻。

扮演好陆太太的角色,尤其是在公众场合。

私下里,”他顿了顿,每一个字都敲在冰面上,“互不干涉。”

一份打印好的协议文件被他秘书无声地递到我眼前。

没给我任何阅读的时间,一支镶着铂金边的钢笔紧接着伸了过来。

动作流畅,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。

“签了它。”

阳光刺眼,我眯了眯眼睛,看向那份协议。

条款清晰得近乎冷酷,划定了未来三年我们各自活动的边界,像楚河汉界,泾渭分明。

其中一条加粗黑体字显得格外刺目:‌“双方承诺,婚姻存续期间,互不履行同居义务,互不干涉对方私生活。”

‌互不履行同居义务……我在心里默念着这几个字,荒诞之余,竟生出一丝隐秘的庆幸。

至少,这冰冷的契约,暂时还为我保留了一方方寸之地。

我深吸一口气,压下喉头翻涌的酸涩和针扎般的刺痛,接过那支沉甸甸的笔。

笔尖在纸页上划过,发出沙沙的声响。

“张心怡”三个字落在乙方签名栏上,歪歪扭扭,仿佛一个刚刚学会写字的孩童留下的印记,与旁边他那笔力遒劲、霸道十足的“陆凛风”形成了惨烈的对比。

签完字,我把笔递还给他秘书,指尖冰凉。

陆凛风的视线只在我签名的位置停留了一秒,便移开了,仿佛那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程序。

他甚至吝于再给我一个眼神,只对着秘书吩咐:“送太太去御景园。”

车门关上,隔绝了外面世界的嘈杂。

加长轿车的后排空间大得有些空旷。

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,繁华的A市在我眼中褪去了色彩,只剩下灰蒙蒙的一片。

这场仓促的交易,如同一个巨大的旋涡,把我卷向未知的深渊。

而他,陆凛风,就是那个站在漩涡中心,掌控一切力量的男人。

御景园,陆家在市中心最昂贵地段的顶层复式公寓。

电梯无声地攀升,直达顶层。

厚重的双开入户门推开,一股冰冷、空旷、混合着昂贵香氛的气息扑面而来。

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整个A市最璀璨的夜景,霓虹闪烁,车流如河,万家灯火如同散落在天鹅绒上的碎钻。

可这极致的奢华映入眼帘,却只让我感到彻骨的寒意。

这里明亮、洁净得没有一丝烟火气,更像一个精心布置的奢侈品样板间,而不是一个家。

我的行李,只有一个小小的行李箱,已经被佣人安置在客房里。

主卧的位置,不用问,自然是属于陆凛风的领域。

巨大的空间被无形的界限切割开来。

晚餐是精致到堪称艺术品的西餐,摆放在那张长得离谱的餐桌上。

陆凛风坐在主位,动作优雅地切着牛排,刀叉碰撞在骨瓷盘上发出轻微的脆响。

从头到尾,他没有主动说过一句话。

餐厅里只有背景流淌的、音量极低的古典钢琴曲,以及食物被咀嚼的细微声响。

空气凝重得几乎令人窒息。

我味同嚼蜡,机械地吞咽着食物,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。

“……谢谢陆先生出手相助。”

最终,还是我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,声音有些干涩。

陆凛风抬了下眼皮,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不到半秒,像是掠过一件无关紧要的摆设。

“协议义务。”

他言简意赅地吐出四个字,语气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。

仿佛救下张氏,真的只是履行合同上冷冰冰的一行条款。

一股闷气堵在胸口。

我攥紧了手中的餐叉,指关节微微泛白。

他那理所当然的态度,比直接的羞辱更让人难堪。

管家适时地出现,恭敬地递上一杯温水和一个药瓶。

“太太,您的维生素。”

我微微一怔。

这显然是陆凛风的安排。

他连这种无关紧要的细节都要掌控?还是说,这仅仅是陆家豪门太太这个身份所附带的、程式化的“贴心”服务?我默默接过水杯和药片,没有道谢,也没有拒绝。

在这座巨大冰冷的囚笼里,任何情绪都显得多余而可笑。

晚餐结束,陆凛风径直走向书房。

厚重华丽的门在他身后合拢,彻底隔绝了内外。

我几乎是逃离般地回到那间客房。

沉重的门板隔绝了外面的空旷,我才稍稍喘过一口气。

房间很大,设施顶级,色调是清一色的高级灰,依旧延续着样板间的冰冷感。

我拉开行李箱,里面寥寥几件衣物和一大卷画稿显得格外单薄。

我小心翼翼地把那卷饱含心血的设计图纸放在宽大的书桌上,指尖拂过那些流畅的线条和爆炸的色彩,这才找回了一丝熟悉的安全感。

这设计稿,是我挣扎的证明,是我灵魂尚未彻底被这场交易吞噬的微弱火星。

也许,它也是我未来唯一的依仗和出路?窗外,城市的灯火依旧喧嚣,窗内,却死寂一片。

时间在空旷里流淌得格外缓慢。

我洗了澡,换上保守的棉质睡衣,熄了灯,把自己埋进柔软却陌生的被子里。

黑暗中,感官被无限放大。

这栋房子里似乎只剩下我一个人的呼吸声,还有那无处不在的、属于另一个男人的冷冽气息。

不知过了多久,就在我被疲惫拉扯着,意识即将沉入混沌的边缘时——“咔哒。”

极其轻微的门锁转动声,如同惊雷在我耳边炸响!我瞬间惊醒,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,骤然提到了嗓子眼!黑暗中,听觉变得异常敏锐。

能清晰地听到厚重的地毯被踩踏的细微闷响,一下,又一下,沉稳而极具压迫感地朝着床边逼近。

一股熟悉的、冷冽如寒冰的气流无声地在房间里弥漫开来,混杂着极淡的雪松木质香气和一丝不易察觉的、属于男性的存在感。

黑暗中,一个高大的轮廓停在了窗边,投下的阴影几乎将我完全笼罩。

浓重的睡意被瞬间驱散,恐惧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张像藤蔓一样缠住了我的四肢。

我僵硬地躺着,一动不敢动,连呼吸都下意识地屏住,浑身每一根汗毛都在无声地叫嚣着危险。

他来干什么?协议上白纸黑字写着“互不履行同居义务”!他想做什么?房间里死寂得可怕,只有我擂鼓般的心跳声在耳边轰鸣。

下一秒,一只带着凉意的大手,毫无征兆地探入我被子的边缘。

粗糙的指腹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,精准地贴上我的颈侧肌肤,然后沿着肩线,缓慢地、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审视意味,一路向上滑动。

动作极缓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力,像是在细细勾勒一件新到手的、尚需评估价值的瓷器。

当那微凉的指尖最终缠绕上我散落在枕畔的一缕发丝,轻轻捻动时,那细微的摩擦感仿佛带着电流,瞬间穿透了我的头皮,窜向四肢百骸!恐惧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,几乎要冲破喉咙!我猛地睁开眼,在晦暗的光线中对上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眸。

那双眼睛在黑暗中亮得惊人,幽邃如同不见底的寒潭,里面翻滚着我看不懂的、浓稠如墨的情绪,像即将喷发的火山熔岩,裹挟着惊人的热意和足以吞噬一切的毁灭气息。

冰冷的契约感被瞬间粉碎,某种原始而危险的东西在他眼底疯狂滋长。

“陆凛风!”我的声音因极致的紧绷而嘶哑变调,几乎是吼出来的,带着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尖锐,“你干什么?!契约第三条!互不履行同居义务!你这是违约!”夜凉如水,可被他指尖触碰过的那一小缕发丝,却像是被点燃了引信,烫得惊人。

2曜光打脸‌指尖缠绕发丝的温度仿佛还停留在肌肤上,带着一种危险的烙印。

那一晚之后,陆凛风又恢复了那副生人勿近的冰川模样。

他依旧早出晚归,偌大的复式空间里,我们像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,各自占据着冰冷的角落。

他出现在餐厅时,空气能瞬间凝结;他不在时,这房子便只剩下令人窒息的空旷,和佣人们近乎无声的走动。

那个深夜闯入的禁忌时刻,像是一场光怪陆离的噩梦,被严密地封存进沉默的黑匣子。

没人提起,仿佛从未发生。

但我清楚,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。

那份冰冷的契约,被撕开了一道缝隙。

白天,我把自己关在客房里那巨大却冰冷的书桌前,对着摊开的设计图纸,却无法找回昔日那份全神贯注的炽热。

笔尖悬在纸面上方,线条却凝滞不前。

张氏的危机暂时解除,可爸爸电话里那掩不住的后怕和虚弱,像一根无形的刺,扎在我心上。

陆凛风是张氏的救星,也是悬在我们头顶、随时可能落下的达摩克利斯之剑。

这份婚姻,这张协议,是救命的浮木,也是沉重的枷锁。

直到一封邀请函被管家恭敬地送到我面前。

鎏金的硬纸卡,散发着昂贵的香水味。

标题赫然印着:陆氏集团旗下顶级珠宝品牌“曜灵”新品鉴赏晚宴,邀请人——陆太太。

时间是今晚。

指尖捏着那冰凉的卡片,我几乎能想象晚宴上那些名媛贵妇挑剔如X光的视线。

一个凭空出现的、未曾听闻过家世的“陆太太”,无疑是她们猎奇和评估的最佳对象。

“花瓶”?这大概会是她们能给予我最客气的评价了。

晚宴设在陆氏旗下最奢华的七星酒店顶层宴会厅。

巨大的水晶吊灯倾泻下流光溢彩的光芒,将光滑如镜的大理石地面映照得如同星河倒悬。

空气里浮动着名贵香水、香槟和精致甜点的馥郁香气,衣香鬓影,觥筹交错。

男人低声交谈着生意经,女人们则像一群精心装扮的孔雀,羽翼华美,眼神锐利地彼此打量。

陆凛风一身剪裁完美的墨色高定西装,衬得他肩线挺拔,气场迫人。

他手臂微屈,一个示意性的动作。

我深吸一口气,将手轻轻搭在他坚实的小臂上。

隔着昂贵的羊绒面料,能感受到他肌肉的硬度和灼热的体温。

心脏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。

他低头看我一眼,目光深邃难测,然后径直带着我走向人群的中心。

一瞬间,所有的目光,或好奇、或探究、或毫不掩饰的审视,像无数细密的针,从四面八方投射过来。

“凛风,这位就是新婚的陆太太?真是年轻漂亮。”

一个端着香槟、妆容精致的贵妇首先笑着开口,眼角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慢,“不知陆太以前在哪个领域高就?好像……没什么印象呢。”

另一个穿着玫红色长裙的女人立刻掩嘴轻笑,声音不大不小,刚好能让周围一圈人听见:“哎呀,能成为陆太太,已经是最大的成就了嘛!花瓶?那也是摆在最显眼地方、价值连城的古董花瓶呀,对不对?”她朝我眨了眨眼,眼神里的揶揄和优越感几乎要溢出来。

周围响起几声压抑的、心照不宣的轻笑。

陆凛风面无表情,只是握着香槟杯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下,杯壁上冷凝的水珠被捏碎几滴。

他没有立刻开口,像一头蛰伏的雄狮,不动声色地注视着这些自以为是的鬣狗。

一股火气猛地从心底窜起,烧得我耳根发烫。

羞辱感如同冰冷的潮水,瞬间淹没了四肢百骸。

我挺直了脊背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,用疼痛维持着表面的镇定。

她们可以嘲笑我的处境,但不能侮辱我的立身之本!正在这时,宴会厅中央的灯光暗了下来,一束追光聚焦在展示台上。

主持人热情洋溢的声音响起:“女士们先生们!下面,是今晚的重头戏——‘曜灵’首席珠宝设计师艾米丽女士带来的全新系列,‘深海之吻’的全球首发!”展示柜缓缓升起,在灯光照耀下,一套蓝宝石与钻石镶嵌的项链、耳环和戒指熠熠生辉。

设计灵感源自深海,流线型的线条,波浪般的起伏,蓝宝石深邃如海,钻石点缀其上如同激荡的浪花。

人群发出赞叹的惊呼,闪光灯亮成一片。

然而,就在主持人滔滔不绝地赞美这套设计的独特与深邃时,我却微微蹙起了眉。

那“深海”的元素表达……流于表面了。

线条的堆叠略显刻意,宝石的切割和镶嵌方式虽然华丽,却未能真正捕捉到深海那种神秘莫测、暗流涌动的力量感。

更像是对深海符号的堆砌,而非触及灵魂的表达。

“深海之吻?艾米丽这次的发挥……嗯,只能说符合预期吧。”

刚才那个玫红长裙的女人,苏家小姐苏曼,再次开口,语气略带惋惜,但眼神瞟向我时,那份优越感重新浮现,“不过嘛,珠宝设计这种需要天赋和沉淀的艺术,不是随便什么人……都能评价的。

陆太太,你觉得呢?”她直接将矛头对准了我,脸上带着看好戏的、毫不掩饰的恶意。

周围的贵妇名媛们也都带着玩味的笑容,等着看我这个“花瓶”如何出丑。

陆凛风的目光也落在我脸上,深沉平静,看不出情绪,但那无形的压力骤然增大。

仿佛在无声地审视,我这个“陆太太”,除了依附于他的身份,究竟还有什么价值。

所有的目光,再一次聚焦在我身上,这一次,带着赤裸裸的嘲讽和挑衅。

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冲上了头顶。

愤怒、屈辱,还有一种被逼到悬崖边缘的孤注一掷感,混合成一股强大的力量。

我猛然抬眼,迎上苏曼那嘲弄的眼神,声音不大,却清晰地在安静下来的小圈子里响起:“深海之吻?”我的目光扫过展示台上那套璀璨的珠宝,语气平静得像在陈述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,“可惜,只见到了浪花,没触碰到真正的深海灵魂。

它的力量,不在表面。”

一语惊起千层浪!周围瞬间陷入一片诡异的死寂。

苏曼脸上的笑容僵住了,随即转为难以置信的错愕和羞怒。

艾米丽女士站在展示台旁,脸色也微微一变。

所有人的目光都变得锐利起来,充满了震惊、怀疑和……浓厚的兴趣。

“呵!”苏曼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,嗤笑出声,“说得轻巧!陆太太难道还对珠宝设计有‘高见’?纸上谈兵谁不会?”她刻意加重了“高见”二字,挑衅意味十足,“不如……露一手给我们开开眼?”她旁边一个女伴立刻凑趣:“就是呀!口说无凭,陆太太既然能一眼看出首席设计师的问题,想必是胸有成竹喽?正好,这里有纸笔!”她说着,竟真的招手叫来侍者,要了一支笔和几张空白的卡片纸,带着明显的幸灾乐祸塞到我面前。

空气彻底凝固了。

无数道目光如同探照灯,牢牢锁定在我身上。

陆凛风微微侧头,那双深邃的眼眸第一次真正地、专注地落在我脸上,带着一丝审视,一丝探究,还有……一抹极淡的、几乎难以捕捉的腥味。

挑衅已经递到了眼前。

退?从此“花瓶”之名便彻底坐实,沦为整个圈子的笑柄。

进?刀尖上跳舞!指尖微微发颤,手心一片冰凉。

我闭上眼,深深吸了一口气。

脑海里瞬间摒弃了所有杂音——那些嘲讽的脸庞,陆凛风审视的目光,冰冷的豪宅,沉重的协议……只剩下设计稿上流淌的线条与色彩,只剩下我对深海那份近乎本能的、深入骨髓的理解。

下一秒,我倏地睁开眼,一把抓过那几张空白的卡片纸,手指因为用力而骨节泛白。

没有任何犹豫,也没有构图,笔尖带着一股压抑已久的、近乎宣泄的力量,狠狠戳在了纸面上!唰唰唰!唰唰唰!笔尖在纸面上飞速游走,带着一种近乎宣泄的凌厉和笃定。

宴会厅里死一般的寂静被这急促的沙沙声打破,却又被另一种无形的张力拉扯得更紧。

所有目光都牢牢吸附在那几张在指尖翻飞的卡片纸上,吸附在那支仿佛被赋予了魔力的笔尖上。

我根本无暇在意任何人的表情,所有的感官都沉浸在一种奇异的专注里。

愤怒、屈辱、压抑……所有积攒的情绪都在此刻化为奔涌的线条和喷薄的构想。

深海是什么?是黑暗中孕育的生命摇篮,是狂暴与宁静的共生体,是足以撕裂钢铁的洋流在无声咆哮,是亿万年的古老沉寂中闪烁的、来自地心的幽微光芒!它不该仅仅是用流畅线条模仿的波浪弧度,也不该只是用昂贵蓝宝石堆砌出的奢华表象!左手的第一张卡片纸,线条狂野奔放,如同洋流裹挟着毁灭性的力量撞击深渊峭壁,飞溅的泡沫碎裂成无数细碎锐利的钻石星辰!那是一种原始的、不受控的磅礴张力,仿佛要将纸面撕裂。

右手第二张卡片纸,笔触陡然转沉,深邃的旋涡中心,一点幽绿的光晕被极致压缩,周围是无数层叠、扭曲、向内塌陷的黑暗,光线被吞噬,空间被压缩,冰冷死寂中孕育着令人心悸的未知。

那光晕,是用最细的笔尖点出的祖母绿,渺小却带着穿透亘古黑暗的生命力。

第三张卡片纸,线条变得流畅而诡魅,深海巨鲸庞大的阴影轮廓若隐若现,它的脊背上,骨刺嶙峋,镶嵌着冷硬的铂金,如同远古的图腾。

庞大的阴影下方,是无数细密如沙的、闪烁着微弱磷光的深海微生物,用极细的碎钻铺陈,如同仰望神祇的卑微星河。

没有色彩,只有纯粹的黑白线条,却将深海的狂暴、死寂、神秘和其中蕴藏的、令人窒息的庞大生命感,展现得淋漓尽致!那是被压抑已久的才华,在绝境中迸发出的、足以灼伤人眼的光芒!“嘶……”不知是谁率先倒吸了一口冷气,打破了这诡异的寂静。

紧接着,是一片压抑不住的、嗡嗡作响的惊叹声。

那些原本带着讥讽、不屑的目光,此刻写满了震惊、难以置信,甚至……一丝狂热。

“这……这线条……”“老天,这构图!这力量感!”“深海巨兽……磷光微生物……这种反差……”苏曼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,嘴唇翕动着,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,只剩下难堪的惨白。

她身边那几个刚才还跟着起哄的名媛,也都目瞪口呆,眼神躲闪,再不敢与我对视。

艾米丽女士早已挤到了最前面,她死死盯着那几张卡片纸,保养得宜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震撼和一种……被打碎固有认知的茫然。

她看着那张描绘冷绿光晕的卡片,手指无意识地在虚空中描摹着那扭曲塌陷的线条,喃喃自语:“压缩……吞噬……亿万年的光……上帝……”陆凛风的目光,自始至终都落在我身上,落在那支仿佛燃烧着灵魂之火的笔上,落在我因为极度专注而微微紧绷的侧脸上。

他眼中那片深不见底的寒潭,此刻正翻涌着前所未有的波澜。

那不再是冰冷的审视,而是一种纯粹的、带着强烈掠夺意味的……惊艳。

就在笔尖即将在第三张卡片纸上收尾的刹那,一只骨节分明、蕴***强大力量的大手,猛地握住了我执笔的手腕!力道很重,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,瞬间截断了那奔涌的灵感洪流。

笔尖在纸面上拉出一道突兀的长痕。

我心口猛地一跳,浑身一僵,霍然抬头。

撞进那双近在咫尺的深眸里。

他的瞳孔深处,映着宴会厅璀璨的灯光,更映着方才那几张卡片纸上狂野不羁的线条,像深渊中燃起了两簇幽暗的火苗,灼热得烫人。

那里面翻涌的情绪太过复杂,有震惊,有探究,还有一种极强的、几乎要喷薄而出的占有欲。

“够了。”

他低沉的声音响起,比平时更沉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,像砂纸刮过心脏表面,清晰地传入我的耳中,也落入周围竖着耳朵的人群耳里。

“陆太太的惊喜,”他微微俯身,灼热的气息拂过我的耳廓,激起一阵细密的战栗,“一次展示一点,就好。”

他强势地将我手中的笔抽走,随意丢在侍者手中的托盘上,发出清脆的声响。

然后,他握着我的手腕并未松开,反而顺势下滑,强硬地将我的手整个包裹在他温热干燥的掌心。

那是一个极具占有性的姿态,向所有人宣告着他的主权。

“我的太太,不喜欢被当成动物园的猴子。”

他抬眼,目光如同淬了冰的利刃,缓缓扫过呆若木鸡的苏曼等人,最后落在脸色青白交加的艾米丽女士脸上,唇角勾起一抹冰冷至极的弧度,“艾米丽女士的设计,陆氏会重新评估。

至于这几张纸……”他的视线落回我脸上,那深邃的眼眸里,风暴稍歇,沉淀下一种让人心惊的、势在必得的幽暗光芒。

“我很喜欢。”

这三个字,他说得极慢,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感,像是一种烙印,刻在我的耳朵里。

心脏在他的注视和话语中疯狂鼓噪,混杂着刚才创作时激荡的余韵和此刻被他强势打断的不适感,几乎要冲破胸膛。

他喜欢?是指设计,还是……指我此刻展现的、出乎他意料的东西?那眼神里的占有欲,浓烈得让人窒息。

我感到手腕被他握得发烫,那热度透过皮肤,一路烧灼上来。

周围的议论声瞬间爆炸开来,比刚才还要热烈数倍,充满了惊叹、好奇和对陆凛风态度转变的揣测。

“天哪!陆总这眼神……”“这哪是花瓶?!这分明是蒙尘的明珠!……怕是真要变天了……”“苏曼这次踢到铁板了……”苏曼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形容,是彻底的灰败。

她怨毒地瞪了我一眼,又迅速低下头,在众人或幸灾乐祸或鄙夷的目光中,拉着同伴狼狈不堪地挤出了人群。

艾米丽女士张了张嘴,似乎想说什么,但在陆凛风那极具压迫感的注视下,最终只是挤出一个极其勉强的笑容,失魂落魄地退开了。

这场闹剧,以一种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方式落幕。

我成了全场瞩目的焦点,却不是因为“陆太太”的身份,而是因为那几张薄薄的卡片纸和背后所代表的、惊人的天赋。

陆凛风没有松开我的手。

他甚至微微用力,将我拉得更靠近他身侧。

他的体温隔着薄薄的礼服面料传递过来,带着一种危险的暖意。

“看来,”他低头,声音压得极低,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,那灼热的气息再次拂过我的耳垂,“我对陆太太的了解,远远不够。”

他的拇指指腹,不动声色地在我被他紧握的手背上,轻轻摩挲了一下。

那一下触碰,带着电流般的酥麻感,瞬间窜遍全身!比那晚他缠绕我的发丝更加清晰,更加充满侵略性!我的心跳彻底乱了节拍。

刚才打脸的快意还未散去,就被另一种更加强烈的不安和莫名的悸动笼罩。

他到底想干什么?那份冰冷的协议,在他此刻的眼神和动作面前,脆弱得如同一张废纸!晚宴后半程,陆凛风几乎没让我离开他身边半步。

他与人寒暄时,手臂自然地揽在我的腰间,手掌的温度透过衣料清晰地烙印在皮肤上;旁人恭维他找了个才华横溢的太太时,他只是淡淡颔首,但那揽着我的手臂会微微收紧,带着一种不言而喻的占有意味。

无数道目光黏在我身上,探究的、羡慕的、嫉妒的……我如芒在背,却不得不维持着表面的镇定和得体。

身体被他半圈在怀里,鼻息间全是他身上冷冽又强势的气息,手腕上仿佛还残留着被他紧握的温度和力量。

每一次他指尖不经意划过我腰侧的肌肤,每一次他低头在我耳边用那低沉的嗓音低语(即使只是礼节性的介绍),都让我神经紧绷,心跳失衡。

那份“互不干涉”的协议,在今晚,彻底沦为了一个苍白的笑话。

他似乎找到了新的、更有趣的“游戏”——探索他这位协议妻子的“惊喜”,并在众目睽睽之下,宣示他的所有权。

而代价,是我好不容易在冰冷契约中找到的那点安全感,再次被他轻易撕碎。

宴会终于结束。

回到御景园那巨大冰冷的复式空间,空旷和寂静瞬间将人吞噬。

陆凛风解开西装外套的纽扣,随手扔在沙发上,动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,但那双眼睛,在玄关昏暗的光线下,依旧亮得惊人,稳稳地落在我身上。

“今晚表现不错。”

他开口,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,听不出是褒是贬。

我脱下高跟鞋,赤脚踩在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上,试图驱散身体里那被他强行点燃的热度。

“只是履行协议义务,扮演好陆太太的角色而已。”

我语气冷淡,带着刻意的疏离,提醒他,也提醒自己那份契约的存在。

他低低地笑了一声,那笑声在空旷的客厅里回荡,带着一丝玩味。

“义务?”他一步一步朝我走近,皮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寂静中被无限放大,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我的心弦上。

强大的压迫感如同实质般涌来。

“张心怡,”他在距离我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,高大的身影几乎将我完全笼罩,深邃的眼眸牢牢锁住我,像猎人锁定了他的猎物,“那份协议,从你拿起笔的那一刻……”他微微倾身,带着雪松和强势男性气息的热流拂过我的脸颊,声音低沉而危险,带着一种宣言般的笃定:“……就已经失控了。”

3墨骨荆棘那份被陆凛风当众宣告“失控”的协议,像一个被骤然拔掉引信却尚未炸开的哑弹,悬在我和陆凛风之间。

珠宝晚宴的风波如同一场突如其来的飓风,将“陆太太张心怡”这个名字,以一种极其高调且充满争议的方式,狠狠摁进了A市名利场的中心。

设计圈在震动,陆氏集团内部,更是暗流汹涌。

接下来的几天,御景园的气氛微妙到了极点。

陆凛风依旧早出晚归,我们依旧像两条平行线,但空气里却飘浮着一种无形的紧绷感。

他看我的眼神变了,不再是纯粹的冰冷审视,而是混杂了探究、评估,以及一种……让我神经末梢都为之警惕的、极具侵占性的兴趣。

那份宣告失控的低语,和他当时眼中翻滚的浓稠***,像烙印一样刻在我脑子里。

每一次在空旷的客厅或走廊与他擦肩而过,哪怕他并未停留,那无形的压迫感和他身上冷冽的气息都会瞬间将我笼罩,提醒着我那纸契约已然摇摇欲坠的危险性。

我像一只误入猛兽领地的猎物,每一个毛孔都在无声地尖叫着逃离。

几天后,曜灵珠宝设计总监艾米丽的辞呈,像一块巨石投入陆氏平静的湖面,激起千层浪。

表面理由是“个人健康原因”,但圈内谁都清楚,导火索正是晚宴上那几张震撼人心的卡片草图。

陆氏旗下最赚钱也最能体现艺术格调的顶级珠宝线,一时群龙无首。

风暴的中心,却诡异地指向了我。

正午时分,御景园的顶级音响流淌着舒缓的古典乐。

我坐在客房的落地窗前,膝上摊开着最新的珠宝设计年鉴,阳光暖融融地洒在身上,试图驱散心底那丝寒意。

管家无声地走进来,手里拿着一份印着陆氏集团Logo的烫金文件夹。

“太太,这是先生吩咐转交给您的。”

他的语气依旧恭敬,但眼神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、属于专业人士的审视。

我接过文件夹,打开。

里面是一份打印精美、措辞严谨的Offer。

:集团总裁办公室‌核心职责:主导曜灵品牌下一季度全新高端系列的创意构想与核心设计,重塑品牌艺术高度。

‌这份Offer,像一面棱镜,瞬间折射出无数刺目的光。

权力——直接对总裁负责,意味着几乎不受制于任何中层掣肘;地位——“首席设计师顾问”,一个凌驾于原有设计部门的虚衔,却拥有实打实的创意主导权;资源——陆氏旗下曜灵的全部物料、工匠、宣发渠道,任我调配。

这是多少设计师梦寐以求的顶级平台!可这看似荣耀的橄榄枝,背后却淬着剧毒。

这不是认可,是赤裸裸的捧杀!我一个毫无商业珠宝设计履历、仅凭一场晚宴即兴发挥就被推到风口浪尖的“空降兵”,坐上一个专门为我“量身打造”、高高在上的位置?这无异于把我架在烈火上烤!曜灵设计部那些浸***行业多年、拼资历拼才华的设计师们会怎么想?集团内部那些虎视眈眈、等着看陆凛风这位新婚妻子出丑的高管会怎么做?这根本是把我丢进了一个遍布尖刀的角斗场!愤怒和荒谬感交织着冲上头顶。

他把我当什么?一件需要赋予更高价值、更好展示的藏品?还是一个需要被更严密监控、充分“利用”起来的目标?我捏着文件夹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白,冰冷的纸张边缘硌着掌心。

“陆凛风呢?”我的声音绷得像一根拉到极限的弦。

“先生在集团开会。”

管家垂眸回答,“先生吩咐,太太如有任何疑问,可随时去集团找他面谈。”

面谈?恐怕是告知,是命令,是另一个不容拒绝的“协议”吧!胸腔里那股被强行压制的火苗轰然窜起,烧得我眼前发红。

我猛地站起身,那份烫金的Offer被我攥得变了形。

什么首席顾问!什么重塑品牌!这分明是他撕毁“互不干涉”协议后,更进一步的掌控和掠夺!他需要一个新的“惊喜”来满足他的兴趣,或者,堵住集团内部的质疑。

“备车。”

我听见自己的声音,冰冷而坚硬,带着破釜沉舟的决心,“去陆氏大厦。”

陆氏集团总部大厦矗立在城市最核心的CBD,通体深蓝色的玻璃幕墙在阳光下反射着冷硬的光,像一头沉默蛰伏的巨兽。

踏入高耸入云的一楼大厅,空气里弥漫着高效、权威和一丝不苟的冰冷气息。

穿着考究的精英男女步履匆匆,低声交谈着动辄上亿的项目。

前台的年轻女孩看到我,眼中飞快闪过一丝讶异,随即训练有素地挂上完美微笑:“陆太太,这边请,总裁在顶层等您。”

专属电梯无声而迅疾地攀升,数字飞快跳动。

心脏也跟着那跳动的数字,一下下撞击着胸腔。

愤怒并未平息,反而在踏入这象征着他绝对权力王国的核心地带时,燃烧得更加炽烈。

我捏紧手袋的带子,指节因为用力而发出轻微的声响。

这份“礼物”,我必须要一个说法!电梯门无声滑开。

顶层总裁办区域,空旷、安静,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整个城市的俯览画卷,如同蝼蚁般的车流无声流淌。

秘书恭敬地引我走向那扇厚重华丽的胡桃木大门。

推开门,一股更加强烈的冷冽气息扑面而来。

巨大的办公桌后,陆凛风正背对着门口,临窗而立,俯瞰着他的帝国。

剪裁完美的黑色西装勾勒出他宽肩窄腰的挺拔背影,仅仅一个背影,就散发着掌控一切的、令人窒息的压迫感。

阳光勾勒出他冷硬的侧脸轮廓,像一尊没有温度的雕塑。

“陆总的‘厚礼’,我受之有愧。”

我停在办公室中央,开门见山,声音在空旷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,也带着毫不掩饰的锋芒。

我扬起手中那份被我捏皱的Offer文件夹,“曜灵首席顾问?陆先生,捧杀这种手段,未免太低端了。”

陆凛风缓缓转过身。

他没有立刻回应我的质问,深邃的眼眸如同探照灯,先是从我因愤怒而微微泛红的脸颊,滑到我紧抿的、带着倔强弧度的唇,最后落在我攥着文件夹、指节发白的手上。

那目光,锐利、沉静,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穿透力。

“低端?”他薄唇微启,低沉的声音在安静的办公室里荡开,听不出情绪,“张心怡,你在怕什么?”怕?这个字眼精准地刺中了我的神经末梢!“怕?”我冷笑一声,迎上他审视的目光,毫不退缩,“我怕陆总这份‘厚爱’,会让我在曜灵设计部那群等着看我笑话的专业人士面前,被撕得骨头渣都不剩!我怕集团里那些揣测我靠陆太太身份上位的流言,会成真!我更怕……”我逼近一步,紧紧盯着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,“陆先生你只是想把我放在一个更显眼、更便于掌控的位置上,像展示你收藏的、一件刚刚发掘出来的新奇艺术品!”空气仿佛凝固了。

阳光透过落地窗,在我们之间划下一道明亮的光带,灰尘在光柱中无声飞舞。

陆凛风的表情没有丝毫波动,但那双深潭般的眼眸里,却似乎有某种东西沉淀了下来。

他沉默了几秒,那沉默带着千钧的压力。

然后,他缓步绕过巨大的办公桌,朝我走来。

高大的身影一点点占据我的视野,那股迫人的气场带着强烈的侵略性,每一步都像踩在我的心跳上。

他在距离我只有半步的地方停下。

距离太近了,近得我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冷冽的雪松木之香,感受到他身体散发出的、高于常人的热度。

他微微垂眸,目光像实质般落在我的脸上,带着一种极具穿透力的审视和……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意味。

“骨头渣?”他重复着这个词,尾音微微上扬,像是在品味其中的滋味。

他伸出手,动作并不快,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,冰凉的指尖猝不及防地触到了我的下颌。

我浑身一僵,下意识地想后退,却被他另一只手臂看似随意地揽住了腰,阻止了我的逃离!那手掌的温度隔着薄薄的春装面料,烫得惊人!“张心怡,”他的拇指指腹带着薄茧,极其缓慢地、带着某种评估意味地,摩挲着我下颌那几道前两天熬夜赶稿时不小心被铅笔划出的、极淡的墨痕。

那动作轻柔得近乎暧昧,却又充满了掌控的意味,激起皮肤一阵细密的战栗。

“你太小看你自己了。”

他的声音低沉而缓慢,像大提琴最低沉的弦音,震得我耳膜嗡嗡作响。

“你那晚的线条,不是技巧。”

他的目光锁住我的眼睛,仿佛要穿透我的瞳孔,看清我灵魂深处的火焰,“是骨头。

是墨浸到骨头里才能撕扯出来的东西。

叫嚣、挣扎、不顾一切想要破开黑暗的力量感。”

他指尖的力度微微加重,迫使我更清晰地感受他指腹的粗糙和他话语的分量。

“我把它放在曜灵,”他俯下身,灼热的气息拂过我的耳廓,每一个字都清晰地敲打在我的鼓膜上,带着一种宣告般的笃定,“是因为只有足够高的位置,才能容纳你的野心和……你的爪子。”

他顿了顿,目光扫过我因为震惊和愤怒而微微睁大的眼睛,唇角勾起一抹极淡、却极具侵略性的弧度,“至于撕碎?”他轻笑一声,那笑声短促而低沉,带着一种睥睨一切的冷酷和狂傲。

“有我在,谁敢?”“轰”的一声,有什么东西在我脑子里炸开。

骨头?墨浸到骨头里的东西?他看到了?他竟然看到了!那些线条背后压抑的、几乎要喷薄而出的呐喊和不甘?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,血液奔涌着冲向四肢百骸,带来一种眩晕般的灼热感。

他那狂妄的“有我在,谁敢?”像一道惊雷,劈开了我所有预设的防备和质疑。

是庇护?还是更深层次的占有和宣告?他撕毁了约束他的协议,现在,他要以自己的方式,划定新的疆域,而我,是他疆域里最不容他人觊觎的“猎物”和“宝藏”?一股复杂的、难以言喻的情绪汹涌而至,混杂着被看穿的悸动、被强大力量庇护的异样安全感,以及更深的不安和茫然。

就在这时,办公室的门被轻轻叩响。

“进。”

陆凛风直起身,揽在我腰间的手却没有松开,只是姿态变得更加随意而强势。

进来的是他的首席特助陈默,一个面容冷静、眼神犀利的年轻人。

他目不斜视,仿佛没看到我被陆凛风半圈在怀里的姿态,径直走到办公桌前,将一份文件放在桌面上。

“陆总,曜灵设计部提交的下一季初稿概念汇总。”

陈默的声音平稳无波,随即,他话锋一转,目光精准地投向我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,“另外,公关部刚收到一份匿名的监控片段截取,时间地点指向……张氏集团总裁办公室外的走廊,时间是张氏资金链危机爆发前三天。

画面里,张副总张明远先生,与星耀资本的刘副总,似乎有超过十分钟的‘私下交流’。”

张明远?我的二叔?我的心猛地一沉,刚才被陆凛风搅乱的心绪瞬间被冰冷的现实刺穿。

星耀资本,正是当初在张氏危机时,率先出面狠踩一脚、强行压价收购张氏核心资产的对家!爸爸当时焦头烂额,只以为是市场恐慌和银行抽贷所致,从未怀疑过内部!一股寒意从脚底瞬间窜上脊背。

我一直以为张氏的危机只是经营不善和外部环境的叠加,从未想过,这场险些将父亲毕生心血和尊严碾碎的灾难背后,可能藏着自家人的冰冷刀锋?腰间的手臂似乎察觉到了我瞬间的僵硬。

陆凛风垂眸看了我一眼,那眼神深幽难辨。

他没有对陈默的报告发表任何意见,只是对陈默微微颔首:“知道了。

文件放下。”

陈默无声地退了出去,门再次合拢。

办公室里只剩下我们两人,以及那份刚刚被投下的、关于背叛的冰冷炸弹。

陆凛风的手依然停留在我的腰间,那热度此刻却显得有些灼烫。

他另一只手拿起了桌面上那份曜灵设计部的概念汇总文件,随意地翻开,目光落在纸页上,仿佛刚才那个爆炸性的消息只是一句无关紧要的天气预报。

“张氏的事,”他开口,声音平静无波,目光依旧停留在文件上,像是在讨论一个无关紧要的项目,“需要处理掉那只蛀虫吗?”语气平淡得如同在问“需要帮你处理掉门口的垃圾吗”。

那种轻描淡写间流露出的、掌控一切生杀予夺的力量感,比任何威胁都更令人心惊。

空气仿佛凝滞成冰。

窗外城市的繁华喧嚣被彻底隔绝。

腰间的手掌像一个滚烫的烙印,身侧男人身上传来的强大气场和冷冽气息如同实质的牢笼。

而前方,是刚刚被撕开一角的、关于至亲背叛的黑暗深渊。

张氏内部的蛀虫,陆凛风只需一句话就能碾死,但这无疑是将整个张家的疮疤彻底撕开,暴露在他的审视之下,甚至……成为他进一步掌控我的***。

那几张卡片草图掀起的波澜尚未平息,曜灵设计部虎视眈眈的战场刚刚铺开,此刻,家族内部的致命暗箭又猝不及防地射来!在这重重旋涡的中心,我成了唯一的靶心。

陆凛风抛出的“首席顾问”Offer,究竟是荆棘王座,还是救命浮木?我看着陆凛风那张近在咫尺、轮廓冷硬的侧脸,和他那双落在文件上、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眸。

心脏在冰冷的寒意和被强权圈禁的灼热感中剧烈撕扯。

荆棘已在脚下疯长,而拽着我一同沉沦的这只手,掌心滚烫。

4荆棘王座御景园顶层复式的清晨,弥漫着一种近乎凝固的冰冷寂静。

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泼洒进来,在昂贵的大理石地板上切割出锐利的光块,却驱不散昨夜陆凛风办公室里那场无声风暴留下的寒意。

二叔张明远那张在记忆中总是带着和煦笑容的脸,此刻在脑海里扭曲变形,与监控片段里那张与星耀资本刘副总“私下交流”的模糊侧影重叠。

冰冷粘腻的背叛感,像毒蛇的信子,缠绕啃噬着心脏。

父亲电话里那苍老疲惫的声音,张氏鼎盛时他意气风发的模样……一切都被这猝不及防的暗箭染上了污浊的颜色。

愤怒在胸腔里沸腾,烧得喉咙发紧,但更多的是一种彻骨的悲凉和无力。

家族堡垒,竟是从内部被蛀空的。

腰间仿佛还残留着昨夜被陆凛风强行圈锢的温度和力道,那滚烫的触感此刻却像烙印,提醒着我更深层次的困境——张氏的生死,我的处境,都已被无形地攥在那个男人的掌心里。

他洞察一切,掌控一切,甚至以一种施舍般的语气问“需要处理掉那只蛀虫吗?”那种居高临下的从容,比刀锋更伤人。

在巨大的穿衣镜前,我深吸了一口气,努力压下眼底翻涌的情绪。

镜中的女人,穿着一身剪裁利落、色调冷硬的深灰色套裙,长发一丝不苟地挽起,露出纤长却紧绷的脖颈。

脸上薄施脂粉,掩盖了失眠留下的苍白和眼底的疲惫。

眼神刻意淬炼出冰封般的冷静,像覆盖在火山岩浆上厚厚的冻土。

这是我为自己选择的盔甲。

踏入曜灵,踏入陆凛风为我设下的“荆棘王座”,我需要它。

陆氏总部大厦,曜灵设计部占据着视野极佳的两层楼。

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繁华的街景,室内设计充满了艺术气息——柔和的灯光,随处可见的艺术装置,开放式的工作区里,穿着个性时尚的设计师们或低声讨论,或专注地盯着电脑屏幕。

空气里飘浮着咖啡香、纸张和某种昂贵的松节油气味。

然而,当我在陈默的引领下走进这片区域时,原本和谐的沙沙声和低语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。

无数道目光,如同冰冷的探针,瞬间聚焦在我身上。

好奇、审视、毫不掩饰的敌意、幸灾乐祸的窥探……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,沉甸甸地压过来。

那些目光在我身上停留,扫描着我“陆太太”的身份标签,更带着评估猎物的锐利,掂量着这个空降的“首席顾问”有几斤几两。

“陆太太,这边是您的独立办公室。”

陈默的声音平稳无波,仿佛感受不到这凝滞的气氛,推开了一扇玻璃门。

办公室很大,视野极佳,巨大的绘图桌,顶级的电脑设备,一面陈列着各种昂贵宝石原石和金属的样品墙……硬件无可挑剔。

但空气里弥漫着的,依旧是冰冷的排斥感。

“林总监,”陈默对着门外一位穿着米白色羊绒衫、戴着金边眼镜、气质干练的中年女人招了下手,“这位是张心怡女士,曜灵新任首席设计师顾问,直接向总裁汇报。

张顾问,这位是曜灵设计部目前的负责人,林薇总监。

后续关于设计方向、团队协作和资料调阅,请二位对接。”

林薇走了过来,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职业微笑,伸出手:“张顾问,欢迎加入曜灵。

久仰大名,晚宴上那几张草图,确实令人印象深刻。”

她的语气很温和,甚至带着一丝诚恳的赞赏,但镜片后的眼神却锐利如刀,平静地切割着我,不带一丝温度。

那不是面对上司的恭敬,更像是在评估一个闯入领地的、需要高度警惕的对手。

她的手干燥微凉,一触即分。

“林总监客气。”

我回以同样标准的微笑,声音平稳,“以后还请多指教。”

“不敢当。”

林薇的笑容加深了些,却透着疏离,“张顾问直接对总裁负责,我们设计部自然会全力配合您的‘战略构想’。”

她刻意加重了“战略构想”四个字,将我与具体的设计执行层面无形切割开来,暗示我不过是个高高在上的空降指挥官。

陈默交代几句后便离开了。

办公室里只剩下我和林薇。

空气似乎更凝重了几分。

“张顾问刚来,想必需要时间熟悉曜灵的运作体系和过往设计脉络。”

林薇走到一个嵌入式档案柜前,输入密码,厚重的柜门无声滑开,露出里面排列得密密麻麻的文件夹。

“这是曜灵自创立以来,所有核心系列的设计手稿、灵感溯源、市场反馈报告、以及成功与失败案例的深度分析。”

她指着那仿佛没有尽头的文件堆,语气平淡,“还有设计部所有在职设计师的完整履历、擅长风格和过往作品集。

相信这些资料,对张顾问尽快进入状态,制定出符合曜灵‘全新高度’的战略方向,会非常有帮助。”

她侧过身,做了个“请”的手势,镜片后的目光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挑衅:“东西都在这里了。

张顾问请自便。

有任何需要,随时叫我助理。”

说完,她微微颔首,转身离开,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清脆利落,带着胜利者的姿态。

办公室的门轻轻合拢。

我站在原地,看着那塞满了整个档案柜、浩如烟海的文件山。

没有分类标签,没有目录提要,没有经过任何初级整理的原始资料,像一个巨大的、冰冷的迷阵,带着赤裸裸的恶意。

林薇的意思再清楚不过:你不是空降下来当“顾问”吗?不是要重塑品牌高度吗?先在这片毫无头绪的资料***里扑腾几天再说吧!想指手画脚?等你真能游出来再说!一股被刻意刁难的怒火直冲头顶。

这哪里是配合?分明是下马威!是设计部集体意志对我的排斥和抵制!他们要用这种最原始、最耗费生命的方式,无声地将我排除在核心团队之外,让我这个“顾问”名存实亡!指尖掐进掌心,带来尖锐的刺痛感。

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,走到那巨大的档案柜前。

抽出一份厚重的文件夹,随手翻开。

里面是泛黄的、年代久远的手绘稿复印件,纸张边缘卷曲,墨水有些褪色,旁边潦草地写着设计师的灵感批注,字迹飞舞难以辨认。

没有任何电子索引,没有任何数字化归档。

这样原始的资料状态,想高效查阅,简直是痴人说梦。

林薇,或者说她代表的整个曜灵设计部,在用这种最笨拙却也最有效的方式告诉我:在这个领域,他们才是拥有沉淀和话语权的主人。

而我,陆太太的头衔在这里一文不值,晚宴上的惊鸿一瞥,也只是昙花一现的运气。

窗外的阳光明媚刺眼,办公室里却寒气森森。

巨大的绘图桌和顶级的电脑成了无声的嘲讽。

这座陆凛风亲手为我打造的“荆棘王座”,还没坐上去,就已经被淬毒的尖刺包围。

我深吸一口气,冰冷的空气刺激着肺叶。

愤怒和屈辱在胸腔里燃烧,但另一种更强烈的、倔强的不服输却如同淬火的钢铁,在烈焰中变得更加坚硬。

想用资料海淹死我?想看我的笑话?我走到巨大的绘图桌前,拿起一支最普通的HB铅笔。

雪白的纸张铺开,冰冷的桌面传递着真实的触感。

笔尖悬停,落笔。

没有去碰那些浩如烟海的档案柜。

沙沙沙……铅笔划过纸面,线条不再是晚宴上那种宣泄般的狂放,而是变得极其冷静、克制,带着一种解剖般的精准。

笔尖快速勾勒出几条冰冷的直线,构建出一个坚固密闭的档案柜轮廓,线条清晰锐利。

柜门被拉开一条窄缝,里面堆积如山的文件被简化成一片压抑的、象征性的密集阴影。

而在档案柜冰冷框架的缝隙之外,一条纤细却异常坚韧的藤蔓,正以一种不可思议的、充满生命力的姿态,顽强地向上蜿蜒攀爬!藤蔓的线条流畅而富有韧性,末端在画面右上角的空白处,悄然绽放出一朵小小的、未成形的花苞。

花苞被几根锋利的荆棘紧密缠绕、刺穿,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楚和挤压,但它依旧倔强地昂着头,汲取着缝隙透入的微光!整张草图简洁、冰冷、充满象征意义。

压抑禁锢的牢笼,与那顽强无声、在荆棘中竭力寻求绽放的生命力,形成了触目惊心的对比!线条的克制下,是压抑到极致后、即将喷薄而出的反叛!这是无声的宣言。

我将这张草图用磁铁固定在办公室最显眼的软木公告板上。

冰冷的档案柜阴影和荆棘缠绕的花苞,无声地宣告着我的态度。

整整一天,我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。

没有去碰那堆象征刁难的资料山。

我需要的是曜灵的灵魂,是它历史上每一次成功的精髓和失败的教训,而不是淹没在故纸堆里被拖垮。

我打开电脑,利用陆氏强大的信息权限,录和买家分析报告、以及全球顶级珠宝设计赛事的获奖作品集锦……屏幕幽蓝的光映在脸上,指尖在键盘上飞快敲击,数据流和设计图在眼前飞速掠过。

专注让我暂时忘记了二叔的背叛,忘记了陆凛风的掌控,忘记了设计部的敌意。

眼底的光芒重新凝聚,那是属于设计师本能的、对核心信息的捕捉和提炼能力在高速运转。

资料可以堆砌成山阻挡我的路,但我有我的方式去寻找那把直抵核心的钥匙!临近傍晚,办公室的门被象征性地敲了两下,没等我回应就推开了。

林薇站在门口,手里端着一杯咖啡。

她的目光先是在我专注盯着电脑屏幕的脸上停留了一瞬,随即扫过空旷的绘图桌,最后,落在了固定在公告板上的那张铅笔画上。

她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。

镜片后的目光在那幅象征意味极强的草图上凝滞了数秒——冰冷的档案柜阴影,荆棘中竭力挣扎的花苞。

那画面上无声传递出的冰冷反抗和生命力,像一根细针,精准地刺破了她精心营造的刁难氛围。

一丝极细微的愕然和凝重,掠过她始终保持着职业冷静的眼眸。

“张顾问,”她的声音依旧平稳,听不出太大波澜,将那杯咖啡放在我桌角,“第一天感觉如何?资料……还顺手吗?”她的视线带着试探,重新落回我脸上。

我抬起头,迎上她的目光,脸上没有任何被刁难后的窘迫或愤怒,只有一种纯粹的、属于工作状态的平静。

屏幕上是快速滚动的曜灵高端定制客户画像分析图表。

“还好。”

我淡淡回应,指尖点了点屏幕,“正在梳理核心客户群的审美变迁和隐性需求。

资料,”我目光瞥了一眼那巨大的档案柜,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的天气,“太原始了,效率太低。

我更喜欢直接抓重点。”

林薇脸上的职业笑容有那么零点一秒的僵硬。

空气像是被无形的手捏紧了一下。

她显然没料到,我不仅没被那堆资料吓住,反而直接绕过了她设下的障碍,单刀直入地切入了最核心的战略层面,并且毫不客气地指出了她引以为傲的“资料库”的原始落后!她那不动声色的下马威,像是打在了空处,反而暴露了她格局的局限。

“……张顾问的工作方式,很特别。”

她最终开口,语气听不出喜怒,但眼神明显沉了几分,“抓重点,确实高效。

只是,不了解根基脉络,仅靠数据和表象判断,恐怕会有失偏颇。”

她在委婉地反击,质疑我的根基不稳。

就在这时,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推开。

陆凛风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。

他不知何时来的,可能已经在外面站了片刻。

一身墨色西装,领带系得一丝不苟,英俊的脸上没什么表情,周身散发着冷硬的压迫感。

他的目光先是在林薇脸上扫过,带着无形的威压,让林薇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,微微垂下视线。

然后,他才转向我。

他的视线掠过我的脸,落在我身后公告板上的那张铅笔画上,在那荆棘缠绕的花苞上停顿了几秒。

深邃的眼眸里,有什么极其幽暗的光芒一闪而过,快得让人抓不住。

最后,他的目光落在了我桌角那杯林薇送来的咖啡上。

纯黑色的Espresso,没有加糖,也没有加奶。

他迈步走了进来,皮鞋踩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。

强大的气场瞬间充斥了整个空间。

他径直走到我的办公桌前,看也没看那张摊开的市场分析图表,直接伸手,端起了那杯咖啡。

动作自然得如同端起自己的杯子。

在林薇瞬间变得错愕的目光注视下,陆凛风神态自若地将杯子送到唇边,浅浅啜饮了一口。

他没有评价咖啡的味道,仿佛那只是他顺手而为的一个动作。

然后,他抬起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,看向林薇,语气平淡无波,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裁决力量:“林总监,张顾问的权限,是总裁级别。”

他将杯子放回桌面,发出轻微的磕碰声,目光沉静地锁住林薇,“她需要看到的,是所有信息的核心。

下次,提供有效提炼后的简报。”

他顿了顿,目光转向我,唇角似乎勾起一个极淡、几乎看不见的弧度,低沉的声音清晰地响起:“玩具堆得再高,也没人会夸保姆聪明。

相反,”他意有所指,“懂得如何把散乱的玩具,拼装成别人梦寐以求的模样,那才叫本事。”

话音落下,办公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。

林薇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,一阵红一阵白。

陆凛风的话,像两个响亮的耳光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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