消毒水味儿呛得我睁开了眼。

又是白色的天花板。

又没死成。

我笑了，眼泪顺着咧开的嘴角滑下来，又咸又苦。

就差那么一点点，我就能赶上我妈做的长寿面了。

这个念头让我笑得更厉害了，肩膀一抖一抖的。

我猛地坐起来，笑着拔掉了手背上的针头。

一滴血珠冒出来，红得刺眼。

我光着脚，走向窗边。

二十八楼，这次应该不会再失败了。

可窗户的把手被卸掉了，上面还贴了防爆膜。

秦墨把这里改造成了我的笼子。

脸上的笑容僵住了。

病房门被推开，秦墨走了进来，身后跟着两个保镖。

他换了身衣服，但那种压迫感一点没少。

他看见我手背上的血珠子和窗边的我，脸色一下子冷得像冰。

“温弦，还没闹够？”

他把一份文件摔在桌上，“医生说你长期营养不良，重度抑郁。”

“这就是你博取同情的新花样？用自残来试探我的底线？”

“秦总，”我用最客气的称呼，“一个高高兴兴准备回家的人，在你眼里就是一行需要测试的代码？”

秦墨的表情僵了一下，随即冷笑：“你的行为不符合逻辑。”

“在我想明白你到底要什么之前，你哪儿也别想去。”

他走近一步，低头看着我，“今天是楚楚和言洛声公开后最重要的一天，我不希望有任何垃圾新闻让她看到。”

“她吃了二十年的苦才回到温家，经不起你这样折腾。”

他怕我死得不巧，脏了白楚楚的眼。

他转身走了，门“咔哒”一声被锁上。

不知过了多久，门又开了。

是我名义上的哥哥，温予安。

他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，金丝眼镜后面的眼睛很利。

“秦墨说你病了，”他把一个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，没什么情绪地说，“楚楚很担心你，她一晚上没睡好，让我过来看看。”

又是白楚楚。

我没动，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。

温予安被我看得有点不自在，伸手打开了保温桶，鸡汤的香味飘了出来。

“王姨熬的，你以前最喜欢喝。”

胃里一阵难受。

我想起白楚楚刚回温家那会儿，她体弱多病，王姨天天给她熬鸡汤。

我嘴馋喝了一口，就被温予安冷着脸拿走：“这是给楚楚补身体的，她从小在外面吃苦，不像你。你怎么这么不懂事？”

可两年前爸妈空难去世，家里冷得像冰窖，也是他，笨手笨脚地给我熬鸡汤，哄我说：“弦弦乖，喝了汤就不苦了。”

现在，他把那碗曾经属于白楚楚、代表我“不懂事”的鸡汤，端到了我面前。

我慢慢坐起来，接过了那碗汤。

温予安的脸上，闪过一丝几乎看不见的放松。

我对他笑了笑。

下一秒，手腕轻轻一侧，那碗滚烫的鸡汤连着碗，就这么摔在了地上，碎得四分五裂。

“温弦，你干什么！”

温予安的声音头一次这么失态，那张总是冷着的脸，终于有了点别的表情。

我没理他，趁他***，弯腰捡起一块最尖的碎瓷片。

我没说话，也没拿它对着谁。

我只是当着他的面，用那块瓷片，在自己另一只手腕上，不轻不重地划了一下。

一道红线慢慢渗出来，然后变成血珠，一颗颗往下掉。

“哥，”我抬起头看他，感觉自己脸上的笑应该挺难看的，“这温家的东西，我一个占了别人二十年人生的‘小偷’，喝不起了。”

“温弦！”

温予安的尖叫比碗碎的声音还刺耳，他疯了一样扑过来，一把攥住我的手腕，温热的血很快染红了他的白衬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