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红的喜烛噼啪作响,烧得正旺。
沈琉璃端坐T上,凤冠霞帔,十里红妆。
她等了三个时辰,等来的不是她的新婚夫君,而是一阵金铁交鸣的撞门声!
“砰——!”
喜房的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。
沈琉璃猛地掀开盖头,只见一个男人立在门口。
他没穿喜服。
一身玄色飞鱼甲,腰配长刀,满身煞气,俊美无俦的脸上溅着三两点还未干涸的血。
正是当朝最让人闻风丧胆的锦衣卫指挥使,活阎王,顾绝寒。
也是她刚拜了堂的夫君。
“沈琉璃。”
他开口,声音比北境的寒冰还冷,“你的好父亲,太傅沈业,通敌叛国,罪证确凿。”
沈琉璃脑子“嗡”地一声。
“奉陛下口谕,”顾绝寒拔出腰间长刀,刀尖直指她的眉心,“沈家满门,就地收监,三日后问斩!”
“你胡说!”沈琉璃目眦欲裂。
顾绝寒冷笑一声,不再看她,对身后挥手:“搜!一个活口都不许放过!”
“是!”
甲胄鲜明的锦衣卫如狼似虎地涌入,喜庆的新房瞬间变成了修罗场。
沈琉璃浑身发冷。
她明白了。
这场赐婚,从头到尾就是个阴谋!
什么皇家恩典,什么良配,全是假的!
皇上早就想动沈家,却忌惮父亲门生遍天下。所以,他将自己赐婚给顾绝寒。
大婚之日,沈家放松警惕,宾客满堂,正是“活阎王”一网打尽的好时机!
而她这个新娘,不过是送给顾绝寒的……战利品。
“顾绝寒!”
沈琉璃红着眼,一把抓起T上的喜秤,用尖锐的秤杆对准了自己的脖颈。
“我父亲绝不可能通敌!你敢动沈家一下,我就死在你面前!”
她赌他不敢让公主赐婚的“王妃”死在新房。
顾绝寒的眼神没有一丝波动。
他甚至懒得亲自动手,只是微微偏头。
一道劲风闪过。
沈琉璃只觉得手腕一麻,喜秤“当啷”落地。
顾绝寒一步步逼近,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,带着浓重的血腥味。
“沈琉璃,收起你那套闺阁把戏。你以为我会在乎你的死活?”
他掐住她的下巴,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。
“若非陛下有旨,留你一命,你现在已经和你父亲一样,在诏狱里了。”
“你……!”
“把他带下去,关进柴房。”顾绝寒厌恶地甩开她,“没有我的命令,不准踏出一步。”
沈琉璃被两个婆子死死钳住。
她看着这个冷酷无情的男人,忽然笑了。
“顾绝寒,你会后悔的。”
顾绝寒的眼神像在看一个死物:“后悔?本指挥使的字典里,没有这两个字。”
他转身,大步流星地离开,玄色的披风在喜烛的映衬下,像一团化不开的浓墨。
沈琉璃被粗暴地拖拽出去。
满院的红灯笼,映着满地的鲜血。
她父亲的门生,她的叔伯兄弟,一个个倒在血泊中。
沈家,完了。
这一夜,活阎王血洗沈府,京城震动。
而沈琉璃,从高高在上的太傅嫡女,成了阶下囚。
她在柴房里枯坐了一夜。
天亮时,门开了。
顾绝寒带着一身寒气走进来,手中拎着一个食盒,重重扔在她面前。
“吃了。”
沈琉璃没动。
“怎么,”顾绝寒居高临下地看着她,“想绝食?还是在等我喂你?”
沈琉璃抬起头,一夜未眠,她的眼睛里布满血丝,声音嘶哑:“我父亲在哪?”
“诏狱。”
“我要见他。”
“死人,是不用见的。”顾绝寒淡淡道。
沈琉璃的心脏骤然一停。
“你说什么?”
“沈业不堪受辱,昨夜在狱中,畏罪自尽了。”
顾绝寒面无表情地陈述着,“连带***,你全家上下,三百余口,昨夜……都“不慎”死于牢中大火。”
畏罪自尽?
牢中大火?
沈琉璃死死咬住嘴唇,腥甜的血在口中蔓延。
三百多口人!
“顾绝寒!”她像一头濒死的孤狼,猛地扑过去,抓起地上的干草,就要往他身上砸。
他却先一步抓住了她的手腕。
“你杀了我爹娘!你杀了我全家!我要你偿命!”
顾绝寒轻易地将她制住,眼中闪过一丝不耐。
“我再说一遍,他们是畏罪自尽。”
他将她狠狠掼在地上,抽出一方雪白的帕子,仔细擦拭着被她碰过的地方。
“沈琉璃,你现在是我顾绝寒的妻子。你最好安分点。否则,我不介意让你去和他们团聚。”
他扔下帕子,转身要走。
“站住!”
沈琉璃从地上爬起来,红裙染血,狼狈不堪,眼神却亮得惊人。
“顾绝寒,你既说我是你的妻子……”
她一步步走到他面前,直视着他的眼睛,一字一句道:
“那从今日起,我沈琉璃,便是你顾绝寒的……催命符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