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绝寒的脚步顿住。

他缓缓转身，黑眸中翻涌着危险的墨色。

催命符？

好大的胆子。

“看来，你还没有认清自己的处境。”顾绝寒的声音冷了下去。

沈琉璃却笑了，笑得凄美又疯狂。

“我认清了。我现在是罪臣之女，无依无靠。可我，也是你顾绝寒明媒正娶的妻子。”

她逼近一步，指甲掐进掌心。

“只要我不死，我就占着这顾夫人的位置。我会让你顾绝寒，一辈子都背着一个‘娶了罪臣之女’的污名！”

“我会看着你，看着你被世人耻笑，看着你众叛亲离！”

她要留着这条命，她要查清真相，她要让这群人血债血偿！

顾绝寒的耐心耗尽了。

“你找死！”

他猛地扼住她的脖子，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，抵在冰冷的墙上。

窒息感瞬间袭来。

沈琉璃的脸涨得通红，却依旧死死地瞪着他。

她不怕死。

她只怕，死得没有价值。

顾绝寒的杀意在翻腾。

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女人。

满门被灭，不哭不闹，不求饶，反而像一株淬了毒的蔷薇，拼死也要扎他一身血。

“你以为，我不敢杀你？”他收紧手指。

沈琉璃艰难地扯出一个笑。

“你……你敢。但……你杀了我，你也……摆脱不了我。我做鬼……也缠着你……”

顾绝寒的瞳孔猛地一缩。

就在沈琉璃以为自己要死在这里时，他却猛地松开了手。

“咳咳咳！”

沈琉璃摔在地上，贪婪地呼***空气。

顾绝寒后退了两步，仿佛她是某种脏东西。

“你想当顾夫人？你配吗？”

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纸，扔在沈琉璃脸上。

“签了它。”

沈琉璃捡起那张纸。

赫然是一封——和离书。

“签了它。”顾绝寒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，“我顾绝寒，权当没有娶过你。我也可以……饶你一个全尸。”

他本就不想娶这个女人。

若不是陛下以军权相逼，他根本不会踏入那个喜堂。

现在沈家倒台，她已经毫无利用价值。

只要她签了字，他立刻就能将她处理掉，眼不见心不烦。

沈琉璃看着那封和离书，忽然笑了。

她笑得前仰后合，眼泪都飙了出来。

“哈哈哈哈……顾绝寒，你怕了？”

“你怕我这个‘罪臣之女’脏了你活阎王的名声？”

顾绝寒的眉头拧起。

“本指挥使没空跟你废话。签。”

“我不签。”

沈琉璃站直了身体，直视着他。

“我父亲的冤屈一日未洗，这和离书，我就一日不签。”

“你！”

“怎么？”沈琉璃扬起下巴，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，“你顾绝寒还想强逼我一个弱女子签字画押吗？”

顾绝寒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。

他可以杀了她。

但杀了她，她就永远是他的“亡妻”。

这桩婚事，是他顾绝寒一生的污点！

只有她自己“和离”，才能把这个污点洗刷干净。

“沈琉璃，你别逼我。”

“我逼你？”沈琉璃笑意更冷，“顾指挥使，你昨夜抄我家门，逼死我父母的时候，怎么没想过，会逼出一个我这样的疯子？”

她拿起那封和离书。

顾绝寒以为她要妥协。

下一秒，沈琉璃猛地将那张纸，撕了个粉碎！

纸屑纷飞，像一场迟来的雪。

“顾绝寒。”

沈琉璃迎着他要杀人的目光，一字一句道：

“想和离？可以。”

“除非我死。”

“否则，这顾夫人的位置，我坐定了。”

顾绝寒死死地盯着她。

良久，他忽然笑了。

“好。”

“好一个沈琉璃。”

“你既想当这顾夫人，那本指挥使，就成全你。”

他转身就走。

走到门口，他忽然停下，回头，露出一个残忍的笑。

“来人。”

两个五大三粗的婆子走进来。

“把夫人的喜服扒了。”

沈琉璃一愣。

“换上丧服。”

顾绝寒的声音冷得刺骨，“沈家三百多口人命，总要有人哭丧。”

“从今天起，你们就给我在王府正门口，跪着。”

“跪到……你肯签了这和离书为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