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点小事。
他不知道为了让小北开口说一句完整的句子,我熬了多少个通宵查资料;他不知道为了陪小北做感统训练,我的膝盖全是淤青;他更不知道,我曾经是外事局最有前途的德语翻译,现在却只能在孩子睡着后,躲在厕所里接几千字的小稿子来维持职业尊严。
八点,门铃没响,手机却震动了一下。
是婆婆发来的微信。
视频背景是部队家属院的一家私房菜馆,暖黄的灯光下,陆沧穿着便装,正低头给一个小女孩夹菜,眼神是我从未见过的温柔。
而在他旁边,坐着一个温婉的女人,正笑着给陆沧倒茶。
婆婆坐在对面,笑得满脸褶子,手里还抱着那个小女孩。
婆婆的大嗓门透着屏幕传出来:“哎呀,看看这多像一家三口啊!还是晓曼懂事,不像家里那个,整天丧着个脸。”
轰——!
手里的手机差点滑落。
赵晓曼是陆沧牺牲战友的遗孀。
陆沧照顾她们孤儿寡母是出于道义,我也一直默默支持,甚至每个月从家用里挤出钱来给赵晓曼寄过去。
但没想到,在我儿子生日的这一天,在我苦苦等他回家切蛋糕的这一刻,他却在陪着“别人的老婆孩子”,享受着天伦之乐。
照片里,那个小女孩手里拿着的,正是陆沧半个月前就买好,说是要给小北惊喜的限量版变形金刚。
那一刻,我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。
“妈妈,蛋糕……融化了。”小北突然指着桌子说。
我转头,看到精致的汽车造型蛋糕在室温下慢慢塌陷。
门锁突然传来转动的声音。
陆沧回来了。
带着一身寒气和淡淡的烟草味进门,手里……空空如也。
“抱歉,临时有个紧急会议,回来晚了。”他一边换鞋一边漫不经心地解释,甚至没看一眼桌上那个塌掉的蛋糕。
“会议?”我听到自己声音里的颤抖,“是在私房菜馆开的会议吗?”
陆沧动作一顿,抬起头,眼神瞬间冷了下来:“你什么意思?监视我?”
“是不是监视,你自己看。”我把手机屏幕怼到他面前。
陆沧看了一眼,没有丝毫愧疚,反而是一脸的不耐烦:“今天是云澜的忌日,晓曼带孩子来部队祭拜,情绪不好。妈让我去陪陪她们吃个饭,怎么了?林听,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可理喻,连烈士家属的醋都要吃?”
“不可理喻?”我气笑了,指着小北,“陆沧,今天是云澜的忌日,可也是你亲生儿子的生日!你把给小北的礼物送给了赵晓曼的女儿,你让他怎么想?”
陆沧愣了一下,似乎才想起那个变形金刚的去处,“囡囡哭着要那个玩具,我也没法拒绝。再说了,小北不是有自闭症吗?他懂什么礼物不礼物的?以后再买就是了。”
小北懂什么?
此刻,小北正死死盯着陆沧空荡荡的手,眼泪无声地大颗大颗往下掉,却一声不吭。
我深吸一口气,指着大门:“滚。陆沧,你给我滚出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