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北住院的第三天,陆沧依然没出现。
倒是婆婆,提着一保温桶鸡汤来了。
她一进病房,不是看孙子怎么样了,而是先嫌弃地用手帕捂住鼻子:“哎哟,这医院什么味儿啊。小北怎么又病了?我说林听,你是不是克夫克子啊?陆沧娶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霉,工作忙得脚不沾地,还得操心家里。”
我冷冷地看着她:“妈,你要是没事就回去吧,小北需要静养。”
“嘿,你还赶我走?”婆婆把保温桶往床头柜重重一放,“我是来告诉你,晓曼那丫头也不容易,囡囡这次肺炎住院花了不老少钱。陆沧把这个月的工资都垫进去了,你这个月的生活费就别问他要了,自己想办法。”
我正在给小北削苹果的手猛地一顿,刀刃划破了指腹。
“凭什么?”我转过身,死死盯着婆婆,“陆沧一个月工资一万八,全给赵晓曼?那小北的医药费怎么办?他的康复课一节就要六百,一个月要上二十节,这些钱从哪来?”
“你不是以前那个什么……同声传译吗?你也赚钱啊!”婆婆翻了个白眼,“再说了,小北这病就是个无底洞,我看也就是个傻子,治不治有什么区别?还不如把钱留给有用的孩子。”
“啪!”
我把水果刀拍在桌子上,发出刺耳的声响。
“你再说一遍?”我浑身发抖,指着门口,“滚出去!这是我儿子,不是傻子!你没资格这么说他!”
婆婆被我的气势吓了一跳,随即坐在地上开始撒泼:“哎哟喂,儿媳妇打婆婆啦!大家快来看啊!这日子没法过啦!”
病房里的人纷纷侧目。
我只觉得恶心,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恶心。
好不容易把婆婆请来的护士劝走,我回到家想拿几件换洗衣服,顺便把昨晚熬夜赶完的一份加急翻译稿发给客户。
那是我接的一个大单,两万字的德语工程合同,对方给了一万块的急稿费。
有了这笔钱,小北下个月的康复费就有着落了。
可是,当我打开书房的门,却发现我的笔记本电脑不见了。
不仅电脑不见了,桌上那堆我视若珍宝的德语词典和笔记,全部被撕得粉碎,扔在垃圾桶里。
“妈!我的电脑呢?!”我冲出房间,对着正在客厅嗑瓜子的婆婆吼道。
婆婆吐了一口瓜子皮,漫不经心地说:“哦,那个破电脑啊?囡囡说想要个电脑上网课,我就让陆沧拿去送给她了。反正你在家带孩子,也不用什么电脑。”
“你说什么?!”我感觉天旋地转,“那里面有我的工作资料!有我要交的稿子!那是我的命啊!”
“什么工作?不就是敲敲字吗?能有囡囡学习重要?”婆婆不屑一顾,“再说了,陆沧说了,你那些破烂玩意儿也不值几个钱,旧的不去新的不来。”
破烂玩意儿。
那是陪伴了我十年的工作伙伴,里面存着我这几年接私活一个个字敲出来的血汗钱,存着小北从出生到现在的每一次康复记录视频。
就这么把它送人了?连问都不问我一句?
我发疯一样冲到玄关,拿起车钥匙就要去赵晓曼家。
“你干什么去?疯啦?”婆婆拉住我。
我一把甩开她,眼神凶狠得像头母狼:“我去拿回属于我的东西!哪怕是砸了,我也绝不留给那个***!”
婆婆被我推了个踉跄,指着我骂:“反了反了!我要告诉陆沧休了你!”
“好啊!”我回头,眼泪夺眶而出,“让他现在就回来跟我离婚!立刻!马上!”